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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失的科学家 |《自然》科幻专栏

Nature Portfolio Nature Portfolio 2023-03-11


原文作者:John Gilbey

相片里的回忆

我在整理一箱要送往慈善机构的旧书时,发现了那张老照片。它被夹在一本硬皮数据册里,这种东西现在已经几乎销声匿迹了。这是一张光滑的打印照片,8’x10’——系里过去请了专门的职业摄影师来拍的。在这张黑白照片中,三排员工穿着怪里怪气的复古白大褂,姿势正式地或站或坐。我坐在窗边沙发上仔仔细细地看起了这张照片。时光仿佛退回从前,我看到年轻的自己藏在第二排,就站在海伦旁边,她则紧靠着戴维。我们那时一定才二十来岁,相信自己无所不知,可以改变世界。

插图:Jacey

有过那么一阵子,我觉得我们确实改变了些东西——虽然后来发现只是一个有点意思的死胡同。翻过照片背面,我看到它上面的日期是我们第一次发表《自然》论文那年,所以它也许是一张用于宣传的新闻图片。想起那时本地报纸的头条,我笑出了声:“实验人员追踪时间裂缝”,这标题显然对我们真正的成就一无所知。在人群中逐一看过去,我开始把脸和名字对上号,发现每个人都记得,只除了一个人:一个中年女子,黑发刚开始变灰,也许四十多近五十岁。我在墙面显示器上扫描放大了照片,它的分辨率刚好足够看清她的VRW徽章。哦,是位访问研究者——但从哪儿来的呢?


我把扫描件发给海伦和戴维,回忆我们的青葱岁月并问他们认不认识这个神秘同事。这俩人现在仍是一对。后来我又一想,提议干脆约个午餐——他们都说好,约在火车站旁边那家新店。期间我拿出照片问他们有什么想法。戴维把剩下一点头发往后拨拉,摇摇头。“我记得这个脸但想不起名字,抱歉……”而海伦表情呆了一瞬。“一个在科学中隐形的女人。可真不寻常……”


“那是茱莉亚,”她说,“茱莉亚·费尔南德斯,我想。她在实验室里只呆了一个月左右。她英语不大好,也不大合群——但她教了我好些超棒的西班牙语脏话……”海伦又看了眼照片。“不过她对理论上的东西有些很好的见地——而且她的很多改进都出了成果。仔细想想,回过头看,我觉得她像是催化剂一样加快了我们的工作……”


戴维缓缓点头。“对对,你说了我想起来了,我记得她跟斯派克有点不愉快。他不喜欢被人说自己的传感器阵列代码是一坨垃圾——但她的修改确实让效率提高了一个量级。回过头去想想,我怀疑要不是这么改过,我们还能不能看到那个效应——我们根本看不到那个粒度。我想知道她后来怎么了?”


这时主菜上来了,我们就没再谈下去。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,在乘车回家后我快速搜索了一下她。搜“茱莉亚·费尔南德斯”难免涌出来海量的匹配结果,所以我放弃了,拿这张实验室照片做了个图片搜索。唯一符合的就是那一年实验室的年度报告——但只提到主管和高级管理团队成员的名字。


在煮咖啡的时候,我又想到一种可能性,于是把茱莉亚的头和肩从图像上剪切下来,放在一个普通背景上,再进行了一次图像搜索,这一次有了更多的匹配,但结果让我一愣,然后我放下了咖啡,去做了更多调查。


戴维和海伦似乎对我这么快又请他们见面有点迷惑。但他们还是来了,我把啤酒和小食放在他们面前。


“怎样,你神神秘秘搞出来什么了吗?”海伦说,赞许地品着她的IPA。


我点头。“是的,我想我找到她了,茱莉亚。”我把平板滑过桌子,他俩看了一眼两张照片,交换了一下眼神。


“恩,这肯定是同一个人——看眼神就知道。”戴维说,“但在这张照片里,她年轻了20岁……可能还更小。你在哪儿找到她的?”


我拿过来,扫了一下屏幕,弹出一个联系页面。“伙计们,来认识一下茱莉亚·费尔南德斯——现在是新墨西哥州准自然事件研究所的研究生。22岁。她的主页写着她的专业是‘时间异常’……”


在接下来的沉默里,海伦慢慢喝了一口啤酒。“所以,”她悄声说,“这就是那个近40年前来我们实验室的女人?当时她比现在年轻20岁?她在访问期间推动了我们的项目发现‘时间风暴’,或者小报上称呼我们的那些怪标题——然后就销声匿迹了?”


我点点头,一时不敢说话。也许我们的研究终究不是一个死胡同。


戴维神经质地笑起来。“也许你该给年轻的茱莉亚发送一份我们原始论文的副本?说不定她需要这个东西帮她走上正轨呢,无论她将会发现什么。”


海伦皱起眉头。“等一下,要是不送呢?如果年轻的茱莉亚从没见过这篇论文?她还会回去我们那里吗?我们的时间线会不会改变?论文永远写不出来?”


我在回答前先喝了口啤酒。“恐怕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了。”


“你是说……”


“是的,我今天早上已经都寄给她了。”

原文以Missing person为标题发表在2022年7月20日《自然》的科幻版块上

© nature

doi: 10.1038/d41586-022-01964-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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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背后的故事


John Gilbey 讲述《消失的科学家》的幕后灵感。


我已经到了试着减少藏书的年龄,特别是,我现在已经没有一个专门配备坚固书架的校内办公室了。我家里的办公室从来没从我工作书籍的突然到访中缓过来,而且还有不少书仍然在整理箱里难见天日。


我一直在整理这些书堆,这是个痛苦但唤起回忆的工作——我已经找到了好些纪念品,包括一些非常久远的球队照片,潜伏在书页之间。我从没想过还有需要给照片贴名字的一天,但年龄是善变的陪伴,现在有几张脸的身份让我苦苦思索——主要是实验室里的短期访客。


在全球化网络之前,访问学者为学术界带来宝贵的新视角,当时学术界的交流依赖书信的速度——而访问学者经常会对项目带来重大的新见解。有了因特网魔法以后,我重新联系上了其中一些人,另一些则仍然成谜。拍这些照片的实验室和它们的行政设施都已不在,受害于学术行业的缩编和削减——而关于它们的共同记忆也一并随之消失了。


我开始想象,会不会有些找不到人的访客,其实来自远比我们当时以为的更遥远的地方……


这有可能吗?也许吧。


你能证明它发生过吗?或许不能。


或许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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